聽說, 產婦最忌哭, 很容易視網膜脫落. 但情緒愈是收藏, 爆發起來愈難控制. BB出世帶來的震撼和衝擊, 餵人奶三番四次的挫敗, 不能滿足BB的內疚感, 終於在"無法出院, 也無法照顧BB"的消息到來時一次過釋放.
出院願望落空後, 我的病情開始惡化, 到傍晚時份, 已發燒到39.2度, 自己開始覺得頭重腳輕, 吃過藥後便沉沉睡去. BB也一直留在嬰兒房.
晚上11點, 一覺醒來, 自覺精神已恢復, 燒亦退了, 原來所欠的只是一點點休息. 護士把BB抱回來. 我伸手想抱起BB, 只覺胸口一陣脹痛. 噢, 自發燒後大半天沒有餵奶, 乳房變得又緊又痛, 也就是說, 我已經上奶, BB有糧食了.
終於, 由沒有奶到脹奶疼痛, 我又過了一關.
然而BB吃奶的壞習慣: 亂咬亂磨一點沒有改善, 我依然要忍著皮膚磨損的劇痛來餵奶, 每次餵完奶, 就像受完一次酷刑, 全身濕透, 虛弱不已. 而且, 像昨晚一樣, BB總是每隔一兩小時便哭嚷不已, 整晚再也無法睡覺.
8月7日清早, 疲倦不已的我再度探熱, 39.2度, 我竟然又再發燒了. 即是BB要離開我, 出院也變得遙遙無期了.
早上醫生來巡房, 我要求出院, 但醫生不肯批準, 叫我留院至退燒才行. 我認為發燒是因為住院令我無法好好休息, 堅持只要下午退了燒, 我就要出院. 醫生不置可否地走了.
要再在醫院多留一天, 我實在不想. 半夜三更獨力照顧BB, 實在太疲累, 起身餵奶, 出汗, 換衣服, 著涼, 發燒, 退燒, 再餵奶, 再出汗...根本是一個循環. 這樣下去無論住多少天也出不了院.
護士送來退燒藥時, 我一邊吞藥丸, 一邊暗暗地想: 一定要完全退燒, 一定要.
我的念力生效了. 下午2點, 再度探熱, 奇跡似地沒有再發燒. 我馬上要求出院, 但護士表示醫生不批準, 必須等明天巡房時再觀察一下才作決定. 老公也表示應該聽醫生吩咐.
聽醫生吩咐? 由懷孕到生產, 我已聽了太多次"醫生吩咐", 一時懷疑我身懷巨胎, 一時認為我有排未生得, 結果都與事實不符, 我還要繼續相信"醫生吩咐"嗎? 是時候相信自己了.
我堅持一定要出院, 護士無奈, 只好一邊通知醫生, 一邊表示我若強行出院, 必須簽署一份聲明, 因為出院而引致的後果自負!
半小時後, 醫生匆匆趕到, 要為我做一次詳細傷口檢查. 檢查完畢, 她同意我的狀況良好, 可以出院, 不必簽署自願出院聲明了.
8月7日下午7點, 在接收了一大堆藥物和各式文件/表格後, 我正式離開瑪嘉烈醫院. 說也奇怪, BB在出院前夕還在哭啼不止, 一換上自家的衣服, 蓋上包被, 即沉沉睡去, 馴服得像隻小兔子. 連BB也知道自己終於 “安全” 了嗎?
四日三夜的醫院生涯, 總算結束了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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