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完廁所, 隱約覺得下腹仍有點痛, 而且好像下體有些水份未清, 於是開燈看一看, 嘩, 是鮮紅的血跡. 腦裏第一個念頭是: 終於來了.
根據網上討論區其他孕婦的經驗分享, 見紅後應該還有一天半天才會真的作動, 還夠時間沖涼洗頭吃飯收拾物件再坐公共交通工具去醫院, 加上又不是很痛, 於是決定先觀察一會, 坐在沙發上望著鐘, 計算是否有規律地痛. 到了5點45分, 終於肯定的確是陣痛, 每15分鐘痛一次, 而且痛楚開始加劇了.
我把入院的走佬袋拿出來檢查一次, 再為自己弄熱一些小包點當早餐, 最後拿衣服沖涼, 同時叫醒老公. 因為晚上才剛洗了頭睡覺, 為了省時間, 決定只沖涼不洗頭. 沖完涼後, 陣痛已縮短至10分鐘一次, 而且開始痛得要彎腰, 連坐下來吃早餐也很辛苦, 於是把我媽媽的忠告"吃飽才有氣力生仔"拋到九霄雲外, 趕快出門乘的士到瑪嘉烈醫院.
到達醫院已是早上7點, 陣痛加劇至5分鐘一次, 來到產房後, 我被叫坐在一旁等, 原來早上7點正是兩班護士交更期, 加上產房爆棚, 人手更加緊絀, 我痛得連坐下也不能, 要走來走去分散注意力. 不久有人帶我到房內換衣服, 準備檢查, 但檢查前先要做一份冗長的問卷調查, 問下生完準備餵母乳還是奶粉, 家族有沒有人有遺傳病等等, 好不容易答完問卷, 已變成2分鐘痛一次了, 但替我檢查的人仍未見蹤影, 過了一會, 有病房阿姐來替我量血壓, 看見我痛得很辛苦, 便說會盡快找人來替我檢查.
8點20分左右, 終於有人來替我檢查, 結果是子宮頸未開, 但已很軟薄, 建議不要送我上產前病房, 直接留在產房觀察, 同時通知我老公回家等待. 我單獨留在預備室等位入產房, 只覺陣痛愈來愈烈, 開始變成持續地痛.
不知過了多久, 總算可以入產房了, 再檢查之下, 子宮頸已開了2度, 護士替我駁上胎心機監察BB心跳, 之後就是等待, 間中才有人進來望一望. 不知怎樣, 我開始覺得很冷, 不斷要求加被, 護士前後替我蓋了三張被, 我還是冷得全身發抖, 連雙手也完全不聽使喚, 那一刻, 彷彿身體不再是自己的.
子宮頸開得很快, 不久就開到5度, 再變成7度, 我問可否借電話打給老公, 通知他來陪產, 得到的回覆是: 你先生能否來陪產, 仍要看情況, 遲些再算. 終於, 大概9:20分左右, 子宮頸已開到9度, 當我第5次問護士借電話, 總算獲得同意. 我已痛得沒氣力說話, 電話一通, 只說了11個字: 我快要生了, 你盡快來醫院.
話音剛落, 借電話給我的護士就在旁大聲說: 你有排都未生得呀, 邊有咁快.
在我等侍期間, 護士叫我覺得痛就聞止痛氣 (俗稱"笑氣"), 我戴上面罩吸了幾次, 覺得沒有大分別, 誰知護士說: 你都冇吸到. 原來要很大力地索, 才會吸到少許涼快的氣體. 我總是覺得這種止痛氣, 其實是因為大力呼吸, 分散了注意力, 才減輕疼痛感, 而非真的有止痛效果.
9:45分, 有幾個人進來, 其中一個說我未穿羊水, 剛說完, 我下身卜通一聲, 大量溫暖的水湧出, 羊水穿了, 表示正式開始踏入第二產程: BB將要出生了.
由那時開始, 我的神智慢慢混亂, 只記得產房內多了很多聲音, 不斷有人叫我用力"痾", 教我如何吸氣, 如何發力, 如何調整姿勢; 我老公也出現了, 但我已痛得無瑕與他說話, 只是拼命捉著他的手. 有人說: 你要不要打止痛針? 如果打完4小時內BB出世, BB就要打解藥針. 我心想: 助產士這樣說, 莫非我還有幾個小時才生得出BB? 橫豎止痛氣沒有用, 試下都好. 於是有人替我打了針, 但似乎沒有什麼效.
用力痾了七八次, 進展似乎不大, BB未肯出來, 助產士說我必項持續發力, 因為每次我發力後回氣時, BB又縮了回去. 終於, 有一次我準備發力時, 忽然覺得很急, 好像很想去大便, 我大聲說: 很急呀, 要出來了. 助產士卻說: 忍住, 不要出來. 接著人聲踏雜, 感覺到有人把我的床下半截降下來, 又有人在我身上腳上鋪布, 我很想忍住, 但下身已不聽使喚, 肚內一陣攪動, 有一團東西衝了出來, 身體突然一鬆, 疼痛消失, 房內傳出響亮的哭聲, BB終於出世了. 時間是10:27分.
幾分鐘後, 助產士把已剪臍帶, 抹乾血跡的BB放在我身旁, 我輕輕撫摸著這團小傢伙, 一時間感觸無限: Life is a miracle!
老公替我和BB影相後, 兩個人都離開了產房, 我還要等胎盤娩出才算完成生產過程. 姑娘說我胎盤在子宮內黏得很實, 如果半小時內胎盤無法娩出, 就要伸手入內取出來. 等了半小時, 助產士正準備動手, 我的胎盤突然流出, 總算避過一劫. 正當我以為一切已結束, 誰知惡夢才剛剛開始.
